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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贵在为人类以后的生计担心,而福瑞则正在为眼下的一日三餐绞尽脑汁。
这个秋天,似乎有下不完的哀愁细雨。福瑞的每一次嚎哭,都扩大了它与店主们之间的距离。它不能悲伤,也不能欢喜,凡是需要用眼泪来抒发情感的行为它都不可以。
福瑞的嚎哭所引发的一系列不幸事件,已在街边店主们的心里投下了浓厚的阴影,他们看着雨中游荡的福瑞,心态复杂。从营销的角度讲,福瑞原有的威名仍能在吸引顾客中发挥余热;从运气的角度看,福瑞反常行为给店主们带来了强烈的心理震慑。店主们既不想让福瑞走,也不愿意让它到自己跟前来。
店主们的摇摆不定让福瑞的乞讨之路步履维艰。福瑞很不习惯人类翻脸快过翻书的习性。有一句影视剧台词说得好:“昨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却要叫人家牛夫人!”很贴切地描绘了福瑞当下的处境。那些店家以前也是用叫小甜甜一样亲热的语气喊着福瑞,现在却连名字都懒得叫,直接摆出一张厌烦得不得了的臭脸,压低了嗓子驱赶福瑞:“去去去,去那边去!”虽然看起来是驱赶福瑞,但是话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教唆的意味。等福瑞到了下一家,下一家又是以同样的招数来打发它。归根结底,没有一家愿意施舍东西给福瑞,哪怕是一点残汤剩水,也是福瑞可望而不可及的。
秋蝉在声嘶力竭地为同伴们唱着挽歌,发黄的树叶儿被清冷的秋雨无情地拍打进泥土中,福瑞不受街边的店主们待见,又不能回到顾大全那里去,它的前方只剩下穷途末路。
挨冻受饿了三四天,福瑞已有些神志不清。它索性闭上眼睛,在雨中胡乱地走。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福瑞都弄不清自己是在向上走还是向下行。迷糊之间,它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门。那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似幻似真。
福瑞以为自己羽化飞升了,面前已到南天门。它心里无比激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嚎哭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哭呢?在人间已无路可走,如果在天庭里仍遭仙人们嫌弃,宇宙虽大,哪里还有它的落脚之地?福瑞忍住了,它没有出声,连眼泪也强行憋回了肚子里。
福瑞在云雾中探步而行。“好奇怪!在天上行走不是腾云驾雾的么?怎么步子还是这么沉重呢?”福瑞心中十分纳闷。它慢慢走近那座门,终于,它看清了门上的字:紫阳观。“咳!搞了半天,原来仍在地上,不过是来到了这座破道观里而已。”
紫阳观坐落在合水街东边的大山上,它并不算破。镶嵌着门匾的大门只是紫阳观的山门,山门以内再向上走,还有庙宇等很多其它的建筑,而且,庙里面还住着修行的道士。
紫阳观里常驻的道士只有一个人,邱美称呼他为三伯,其他人都习惯称呼他邱先生。在合水镇,有两类人可以称为先生,一是以前的老师,称为教书先生;一是装神扮鬼的道士,称为道士先生。这两种先生一般不会使用全程,习惯上统一简称为先生。紫阳观里还有一些兼职的道士,兼职的道士是不能称为先生的,他们只有在有钱赚的时候才是道士,平时都是平常人。
邱先生是坚持清修的得道高人,但是他的家财颇丰。因为合水镇全镇只有这么一个庙,谁家里有个白事,或是要驱邪捉鬼,紫阳观是唯一的选择。紫阳观的收费不低,比如一场白事,三天时间,收费六千到八千,作法的道士不超过四个,日均收入六百多,抵得上一个正处级干部的收入。紫阳观还设有微信号,专门用来联系业务,所以,一年到头,邱先生能空闲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福瑞在山门口徘徊了三圈以后,心里生出了出家的念头。“以前那些电影里面,不是经常有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出家的么?出家或许是我眼前最好的出路。”福瑞想起了那些它看过的电影。对了,福瑞以前是会看电影的,那时候,朱连国还住在顾大全那儿,福瑞经常会趴在朱连国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电影。
狗可以出家吗?或许可以吧。福瑞拿捏不准它要出家的想法是不是很合适,会不会被人接受。但是,它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刚刚生出出家想法的时候,不是在门口转了三圈么?为什么是三圈而不是四圈或者两圈?哦,是了,到家特别重视数字三,认为三生万物,这么说来,我与道家十分有缘,这是上天启示我要出家。”想到这里,福瑞都忍不住要跳起来了,它的虚弱的身体里瞬间充满了能量。它急切地穿过山门,迈步向山门后面的道观大殿走去。
福瑞进了山门没走多远,在路边遇到了一个道士,那个道士正是邱先生。
邱先生已有六十多岁,体力衰减,走上山的路特别吃力;再加上他前一天晚上在别人家做法事,熬了一个通宵,早上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从街上到道观的这段路,他不知歇息了多少回。迷迷糊糊的邱先生遇上了迷迷糊糊的福瑞,一人一狗顿时都变得清醒了。福瑞盯着邱先生手中的红烧猪蹄直流口水,邱先生盯着通体漆黑的福瑞也直流口水。
大家对视了一会儿,开始相互试探。福瑞挺直了身子,轻轻地摇了摇尾巴;邱先生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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