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艾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她再次感觉到恐惧。会是宋原吗?他不是在出差吗,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回来?那就是那个该死的男人了,电脑桌面上的男人,以朋友之名去他家里吃饭,还害他烫伤的男人!顿时一股被戏弄的愤怒盖过恐惧,她使劲用手指掐着手心,强迫自己镇定。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有个念头:如果是那个男人,会不会杀了她?悲哀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好荒诞的事情啊,好可笑的幸福啊,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婆婆。艾星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妈,你怎么来了?”。
宋母和蔼地说,“小艾,是你啊,你也来了?我偶尔会过来打扫卫生。真巧,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你。”宋母说着向她走来,伸手合上电脑,“这房子以前借给过宋原的朋友住,里面的东西都是他那朋友的。”宋母边说边扫视全屋,看到一切如常,轻轻吁了一口气。
但是她这些动作没有瞒过艾星,自从婆婆一进来,她两只眼睛就盯着婆婆看,看到她什么都没说,就先走过来合上电脑,刚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是不是?我只是个幌子,是不是?”
艾星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是扯着嗓子喊起来的。宋母的表情没有太多惊讶。果然!她想哭又想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好一个体贴的男同性恋,好一个自私的母亲,好愚蠢的自己!
她像困兽一样倒退着在屋里转来转去,碰到了桌边的玻璃杯,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怎么办?要打电话给爸妈要他们过来吗?不行,他们会太震惊,可能会得心脏病。丫丫?对,我要把丫丫叫过来,我现在没有力气独自面对了。婆婆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她一辈子在医院工作,见惯了各种场面,我不是她的对手,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想到这,她哆嗦着手去沙发上拿电话。
刚迈出两步,一股大力冲来,将她撞到沙发边上,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摔得太重,加上难以置信,艾星半天没有动,还保持着着地的姿势。她没有想到,50多岁的婆婆身手那么敏捷,竟会阻止自己打电话。她想做什么?
宋母也很激动,使出全身力气撞向艾晴,简直是出于一种本能,因此力气极大,因为惯性的原因,她也差点摔倒,此时靠在沙发边上喘气。从下午儿子惊慌失措地打电话给她开始,她就决定豁出去了。当时正和朋友在郊区一个农家乐玩,一群老太太打牌喝茶泡温泉,决定在那里过夜。她的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到声音。过了很久,天已黑了,她才看到有儿子的电话,回过去,就听到儿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快,快去我那套公寓,艾晴去那儿了。”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去就去吧,又不是别人。”“不是,妈,那屋里的东西。。。。那屋里的东西不能给她看到。”宋原急的不行,她忽然醒悟:“我马上去。”
来不及跟同伴打招呼,她抓起包,钻进一辆出租车就往回赶。天黑以后的风很凉爽,坐在车上,她突然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该看到的应该已经看到了,去了也来不及阻止了。阻止什么呢?不让她进那套房子?她有什么理由阻止,现在那是人家的夫妻共同财产。虽然一个人辛苦养大了儿子,但是她也明白,儿子因她而来,却不属于她,尤其是儿子结婚以后,跟她就再也不是一家人了,儿子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不再只是她的儿子,她要是想融入进那个新家,只怕是门都没有。
想了会儿,她又吩咐司机,先去她家的地址。因为是周末,又是晚上,路上很空旷,车速很快,但是因着路程较远,还是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家。吩咐司机在楼下等她,她上去拿点东西再下来,还要再去一个地方。打开房门,宋母径直走到书房,从一本厚厚的书里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墙上不起眼的一个小抽屉。抽屉里有常用药,也有安眠药,这是她夜里睡不着时才会吃的,还有别的。她小心地拿起来装进包里,下楼又进了出租车。
从进门那一刹那,看到艾星的神情,她就知道被她猜中了,果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只是自己的臆想,自己的幻觉。但是不是,艾晴反应非常激烈。儿子应该正在回来的途中,现时去买机票不一定买得到。她必须得拖住艾星,不能让她踏出这个房屋半步,不能让她出去胡说。儿子是她的,怎样她都接受,但是她不能接受儿子被人指指点点,此生都抬不起头来。她坚信那只是一种病,是年轻人胡闹着玩的,有了妻子孩子有了家就好了。就是拼上八头牛的力气,她也要把儿子拉出泥潭。艾星是个理想的媳妇,她不想失去,她知道儿子心里也在意这个媳妇,更不想失去。
“孩子,对不起,没有摔伤吧,给我看看。”她站起身走到艾星身边,将被吓傻的艾星扶起来坐到沙发上。回过神来的艾星开始哭,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鼻涕也开始往外冒。宋母抽出纸巾送到她面前,艾星接过来擦了,不一会儿又是一兜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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