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李白?杜甫?”庄易峰对古诗的概念仅限于床前明月光和两个黄鹂鸣翠柳。
郑洋没说话,而是从桌上抄起一张废旧的快递单,拿起笔,在快递单的背面对照着手机,一笔一划的将字抄了上去,回手递给了庄易峰。
:“三奇对六仪,辰卯难分明,甲子现时日,烛龙为天星,这啥意思?”
郑洋如释重负的坐下猛灌了口啤酒说:“我哪知道,怪不得咱不认识,那上面的字是繁体,而且是用大篆写,据说是秦始皇以前用过的。”
:“哦,这么说这匣子应该很值钱了?不过这么值钱的匣子放这么块破玉,这人是不是不识货?”。庄易峰总觉这匣子有些别扭,可又一时想不出来。
:“嗨,你小时候没学过个成语叫买椟还珠吗?跟中秋节的月饼一个道理,盒子比月饼贵,这叫营销。”
庄易峰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个人因这一件喜事一扫之前的阴霾,举着酒瓶,聊起了永远聊不完的想当年,嬉笑声从这破旧的天台小屋蹿出,在犹如黑洞般的城中村上空肆意飘扬,然而屋内的二人并没有意识到,在贪心的驱使下,他们打开了一只穿越千载,尘封百年的潘多拉魔盒,从匣子被打开的那一刻起,两人的生命时钟也开始了倒计时。
第二天清晨,郑洋比以往任何时候起的都早,仔细梳洗过后,将木匣用珍珠棉包好装到背包中,信心满满的朝床上睡眼惺忪的庄易峰做了个必胜的手势,大步出门,直奔南市古玩街。
庄易峰前脚刚到快递点部,郑洋就打来电话,听筒那边的郑洋连声调都变了,即便他努力克制了情绪和声音,但依然能听出抑制不住的激动:“十万!有人当场出十万!”
:“啥?!十万!你忍住,冷静,冷静!”庄易峰嘴里说着冷静,可声调比郑洋还高。
:“我不急着卖,一上来就十万后面肯定有高价,哎,你说今晚上咱这庆功宴是皇宫海鲜阁吃龙虾还是会仙楼吃彷膳?哎呀,这几天啊食欲不好,还上火,不能吃太油腻,要不将就将就吃龙虾?你说呢?哈哈哈哈”
:“嘿嘿,我想吃汉堡。”
:“这点出息,别说吃汉堡了,这玩意要是卖了,咱哥俩开个汉堡店都行。”
:“哎,真的不会出事吧?”
:“放心,放心,再说了,咱十万块到手,一个破快递,老子辞职还来不及呢,开除就开除,怕什么。”郑洋得意忘形的喊道。
庄易峰嘿嘿傻笑着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天,难得的冬日艳阳,晴空万里。
突然在他背后有人喊道:“小庄,这个快件你帮我送一下。”
庄易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公司三大老油条之一的张海龙,他转过身从张海龙手里接过快递,看了眼上面的地址,小声的说:“这,这不是我片区的。”
:“我知道,我中午啊有点事,这是个急件,你帮我跑一趟”没等庄易峰答话,张海龙转身就走,庄易峰无奈的将快件放到了自己的电三轮上,心说:要真是卖了十万,早晚离开这个破地方。
整整一下午,郑洋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庄易峰猜想应该是没电了,回点部交完件便火速冲回了家,好似望夫石般矗立在天台上,盯着下面的街道,期盼着郑洋的身影及时出现。
冬天天短,从夕阳到天黑只在眨眼间,街上店铺的招牌陆续亮了起来,小饭馆中传出铁锅与炒勺的激烈碰撞声,仿佛开场锣般宣告晚饭时间正式来临,寄居在城中村里的年轻人追随锣声走上街头,依照本能钻进路边的饭馆,在那里,有人庆祝劳苦的一天终于结束,也有人饱餐战饭后准备开工,这些小饭馆让庄易峰想起了满是尘土的国道边上那间简陋到极致的小面馆,想起了父母在由帆布和铁皮搭成的面馆里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妈妈每天晚上数零钱时必会念叨的那几句话:“等攒够钱了,把这帆布篷拆了,咱也像像样样的盖一间饭馆,外墙贴上瓷砖,又干净又醒目,到时候咱也给大车加水,大车十块小车五块,一天下来不比卖饭挣的少….”
他想到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满目疮痍的废墟,仓促的出殡,以及直到下葬也没见过的,据说已被烧的不成人形的父母。
一阵冷风将庄易峰拉回了现实,此时人群从稀疏变稠密,又从稠密变回稀疏,往复了几个回合,终于尘埃落定难觅人影,郑洋却始终没有出现。
庄易峰闻着饭香想着汉堡肚子咕咕直叫,他一遍遍幻想着郑洋拎着他最爱的麦当劳瞬间出现在街口的画面,两个巨无霸?不,十个,十个巨无霸,哇,那将是何等的奢华和豪迈。
随着夜深,北风骤起,天寒地冻,街上的流浪狗都四处逃窜着找地方避寒,庄易峰也被冻回了屋子,躺在床上,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