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后面挖掘好的避弹所里面,战士们感觉自己登上了一艘停在汪洋中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小破船。四处落轰的军舰将众多的炮弹沿着山头横扫过去,每发重磅炮弹落在地上避弹所都要震动两下,灰尘直往下落,让战士们怀疑这些炮弹是否直接落在自己头上了。
“连长,鬼子会不会发现我们了?我咋觉得这炮打的没个底了?好像打了一个时辰了吧?”一名新兵让猛烈的炮火打的有些受不了,扶着墙壁不停地呕吐起来。
旁边一个正给呕吐新兵不停拍着背,自己脸色也苍白无比的年轻战士大声道:“别胡说!洋鬼子又不是神仙,我们在后面他们怎么可能看的到?这是鬼子自己给自己壮胆呢!连长,炮轰过后,那些红眉毛绿眼珠的混蛋会不会登上来?他要上来了老子非给他常常咱的枪法!”
“别嚷嚷了,你个小兵蛋子操那么多心干啥?!这炮又打不着你,他爱轰多长时间就轰多长时间好了!反正敌人不登陆,我们也不打,只要他敢上来,就别怪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巨大的爆炸声让询问的战士声音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十九团二营四连连长何飞对战士的询问有些不耐烦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坐在蒸笼里,被熊熊大火烧烤着,身上的热血沸腾起来。
自从参加解放军,何飞打的不是清军,就是土匪武装,与外国人之间的战斗对他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紧张归紧张,何飞对到来的战争还是有一种期盼心理。作为一名军人,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过去与清朝的内战是为了将百姓从被奴役的悲惨状态下解救出来,而现在抗击洋鬼子,那是为了一个民族有尊严的生存下去,为了一个民族重新树立起强者地位,为了一个民族至少在可预见的时间内不再受到外来威胁所打的。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在这样的战斗中牺牲才是一名真正战士的归宿,才是他何飞所向往的。
“连长!张班长中炮牺牲了!”
何飞正想着,光线一暗,在上面阵地上的一名战士冲了进来,语带哭音叫道。
“他娘的!还没打居然就折了我一个好弟兄……”何飞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暗自骂道。
按照作战条令,有完好的阵地情况下,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前线部队必须撤到后面避弹所。如果都上一线去,在现在敌人这样凶猛的炮火下伤亡肯定是难免的。而何连长按照作战条令,只要敌人不登陆,不冲到他面前,那么他的四连战士也没必要进入前面堑壕,只要在前面放几名观察哨就可以了,何飞没想到就是这样慎重还是出现了牺牲者。张班长是何连长派到前面去观察敌人动态的,在敌人盲目炮击下,一颗不经意的炮弹刚好落在张班长所待的位置上,他是湖口战役正式打响后解放军出现的第一名阵亡者,但决不是最后一名。
“小龙!跟我上阵地!”何飞随手操起身边放着的步枪,冲身后大吼了一声。站起来时因用力过猛,何飞一头撞上了避弹所上面铺设的枕木。若不是有头盔保护,何连长将因为过于激动非战受伤了。何飞将头盔扶正,不发一言钻了出去,他的通信员钱小龙连忙跟随连长冲出避弹所,直奔山头阵地。
低头弯腰通过交通壕到达山顶的何飞发现山头上浓烟四起,一股山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让人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两行眼泪。大山在颤抖着,何飞揉了揉眼睛一个前扑趴在观察哨位上朝下望去。半山前沿阵地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弹坑,黑烟从弹坑处翻滚着朝山头扑了过来。透过浓烟,一团团火球接连升起,巨大的让人耳膜欲裂的爆炸声连成一条线,轰然声如同天际落下的连串霹雳,让人感到可以将每一次炮弹的爆炸从开始听到结尾,听清楚声音的丝毫变化。这种感觉与避弹所里所听到那种沉闷得让人压抑的爆炸声是完全不同的。何飞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像现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就何飞看到的,炮弹落点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东一发西一发落的漫山遍野都是,可这种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的、盲目的轰击却让他损失了一名班长,想想都让何飞郁闷到极点了。可惜敌人现在躲在江上,要是在面前的话,何飞一定用子弹好好慰问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江中洋鬼子的军舰正缓慢朝岸边移动,左舷火炮发射后冒出的白烟将军舰给裹胁起来,浓厚的烟云让人无法看清军舰的真面目。
“炮兵呢?!炮兵都他娘的死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给我狠狠地打!?”
看到鬼子军舰嚣张地对自己这里猛轰,何飞不停拍打着地面怒吼起来。人家一个劲地猛轰,自己的炮兵居然睡着了,没有一发炮弹打到敌人军舰那边去,何飞认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连长,你看炮兵阵地……”趴在何飞身侧的钱小龙一手附耳在自己连长边高声喊着,另外一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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