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纪渊把头脸埋进肘间,好半晌都没再动过。
“……什么嘛……”闷闷的语调极低地传出,带着点不太清楚的断续,和难以察觉的哽咽,小小声地说:“砸锅了啦……全砸了……我跟你是结拜,你不会对我那么决绝,却也……不会喜欢我啊……”
好痛喔……痛死人了啦……她抓着胸口的地方,只觉里头好疼。不晓得是因为急跑的关系,还是其它。
相当压抑的呜呜声,在巷弄里回荡了很久很久。
“哼哼!”
“你怎么了?”十七岁的司徒青衣,对着十四岁的纪渊问道。
一太早,铺子还没开始做生意,她就急着敲门,进来之后,只是二话不说的坐在椅子上,表情极为不甘愿和忿怒。
“青衣,我要住在这里。2她又啧啧两声才生气地道。
“咦?”他以为自己听错。“什么?”迷惘问。
“我说我要住在这里!”她突然开始大声吵闹:“我不去京城!我要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绝对、一定要住在这里!”
他忍住耳边的不适,重复道:
“京城?”
“我爹有事情办,说要去京城半年。”她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道:“咱们家的人都要一同去。”
“那很好。”他如是感言。
京城应该比这里热闹新鲜,会很适合性格外放的她。
闻言,她瞪着他,随即跳起来哇啦哇啦地叫喊:
“好什么好?有什么好啊?我要去半年耶,半年都不能回来耶!”站直身之后,才发现自己矮他一些些。
可恶可恶!本来不是这个样子,以前明明是她比较高啊!
“……这样啊。”他还是找不到她发怒的重点。只是半年而已不是吗?之后就可以回永昌城了呀。
“什么嘛!这样那样的!”她咬着嘴唇,气他迟钝的态度。“司徒老爷爷过世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拍担保过有我在的啊!现在我要离开了,你却是这种反应,其实──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对不对?”
“嗄?”他有些吃惊。自己……只是单纯地没想到而已啊。
她是为了他,才想留下来的吗?司徒青衣想要温柔地问,她却没给他机会。
“算了算了!反正你压根儿都不在乎!”她忿怒地两手将旁边的椅子给翻了,像旋风般大闹一场,而后就跑了出去。
不是太愉悦的粗糙道别,但她当真就这样消失。
半年过后,她背着大大的包袱,里头装满在京城里找到的新奇物品,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旧仇,没有嗔怨,没有新怒。一看到他就露出笑容,高兴热切地唤着他的名,表情如故友重逢相见那般真诚地感动和喜悦。
会匆而想起这件事,是因为纪渊十来天没上门找他了。
一开始,他并没特别注意,只是日常作息着,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待看到小方院那华丽又高大的后门时,他发了好一会儿的楞。
那种莫名的失落感,就如十七岁那年,她和他吵架之后不见的时候一样。
只是半年日子而已,为什么她如此激动呢?那时候,他不懂。只是,在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重复起居里,他突然感觉裁缝铺里居然是这么地安静,安静到他偶尔会想到她很吵很吵的声音。
两人相识以来最长久的分离,就是那一次。
这回,虽然没有半年,仅是半个月,却也让他心神不定了。
“痛……”一个怔忡,令得他手中的银针下小心刺入自己的皮肉,殷红的血滴冒出,弄污了布。他轻叹一声,拭去血渍,将东西放落,不再动作了。
移目望去,不晓得是否即将入冬的关系,门外有些冷清和萧索。因为他这家裁缝铺是在巷弄之内,大门还面对着墙壁,风水位置都不对,平常时候,鲜少有人经过,只有孩童会在附近玩耍。
老是特地走进来的人,也只有纪渊了吧。
为什么她不来呢……
“……咦?”他微怔,搜寻起十数年来的记忆。
似乎总是她来找他的,每次每次,他都待在这里静静地接受她的出现,无所谓愿意不愿意。为何……他只会坐在这边等待?
心念一动,他遂起身,大概地整理凌乱的物品后,跨出门槛,将大门关上。
他今日不做生意了。
往纪府方向前去,以前行走时不曾留意,但这时却感觉脚步轻快了些些。
到达后,他才懊恼想起自己两手空空,似乎于礼数不合,徘徊了一阵子,本欲去准备带个什么东西再来,身旁却有名少年一直地看着他。
“……小裁缝?”少年道,稚气的脸蛋有些呆呆的。
“咦?”好熟悉的称呼啊……司徒青衣睇着他一会儿,才缓缓想到:“纪渊……最小的弟弟?”又说不出人家名字了,他面露歉意,相当汗下。
纪七弟点头,并不在乎,只问:
“你要来找姊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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