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声音时近时远,乍响还轻。有时便若情人在耳边的缱绻低语,有时又似天边一缕绝唱。歌女的嗓音十分轻柔,便如一个不忍惊破的梦。
但是今时今夜,此情此景,已被血戮的鬼楼再起如此歌声,楼外的众人便只觉得背脊生寒。玉朗双腿再次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黑暗之中,仿佛正有一个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的女鬼在直勾勾地瞪视着他。
清欢亦不由得微微紧了紧手中长剑。
又是一阵风过,黑云被风吹开些许,月轮仍有大半被掩在云层中,月色并不是很明亮,而是带了些许的朦胧,幽幽洒在歌扇飞花楼上,仿佛给那楼披上了一层轻纱似的雾。
同一时刻,歌声竟然停了。
此时,正是午夜子时。
众人纷纷拉开阵仗,如临大敌。
一染尘道:“上个月的今日正是歌扇飞花楼惨遭屠楼之日,亦是传言中鬼气最重之日,方才那人孤身进了楼中,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快些进入吧。”
城遥在歪斜的歌扇飞花楼匾额下,顿住脚步。
清欢原本与一染尘并肩而行,此时微微向前侧了侧身子,语中带着丝轻笑。
“怎么,害怕了?”
“欢儿。”城遥无奈失笑,“我记得,怕鬼的是你。”
清欢哈哈一笑,玉朗听见那个“鬼”字,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他二人此时竟还有心情说笑,仿佛对四围环境漠不关心。
正当旁人都如此以为时,却见城遥袍袖一振,已然提剑在手。
旁人就着火光细看,立时便也瞧出些许古怪。
自被屠楼之后,歌扇飞花楼飞速破败下去,匾额横斜,墙漆剥落,四处瞧着都已十分残缺,唯独那大门却是完好依旧,非但光泽依然,门上竟是连一丝缝隙、半个窟窿也寻不见。
一染尘等人白日已进过这楼内,可却什么异常也未寻见。正想说这大门本就是如此,自己却也瞧出不对来。那门上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淌下无数血珠,轻轻滑落门板底下,又在门槛处汇聚成了一条血河,四溢开浓稠诡异的气息。正是与传说中屠楼之夜的血流成河相呼应。
可这血河却是隐藏在了门廊的阴影中,若心思粗些,又或目力差些,便绝难发现。一染尘思量着,更对身前这少年刮目相看了几分。
可另有一男子,不知是脾性火爆,还是有意摆弄,见众踌躇,便嚷着“有何可怕?”,上前对着那门狠狠一踹。
一染尘相阻不及,只得对众人呼喝一声“快退开!”
城遥却像是事不关己,在那男子方有动作时便护住清欢退向一旁。
随着那重重一踹,紧闭的大门瞬间洞开,旋即伴随某种生物急速拍动翅膀的声音,楼内疾冲出成群不明物体,裹带血腥腐臭,疾袭向门外众人。
踹门男子首当其冲,防备不及,立时便成了一具白骨,重重倒在门槛边上,碎成一地。众人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后退,各系术法一齐攻上。此时火把光亮早被劲风扑熄,月色却明亮了许多。众人重回月下方看清原是成群黑鸦,但这楼中飞出的黑鸦自是发生了某种异变,喙爪都比普通鸦类发达尖锐了数倍,便似无数森然利刃,切割众人身躯。一眼望去仿若天地都被其羽翼遮蔽,楼内还在源源不绝地汹涌着飞出无数,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差不多一盏茶后,鸦群才渐渐止了,半数积尸于地,半数则向着天际四散奔逃。众人喘息稍定,却见还未正式进楼,便已先折了一人,余下众人模样也十分狼狈,除清欢与城遥,便只一染尘与馝若状况好些,沾染到的腥臭血污只是几许。
城遥的衣衫之上,依旧洁白如新。
清欢的身上也未沾多少污秽,却因方才那一番动作而微觉闷热,便随手解下身上斗篷抛掷在地。
众人望着黑洞洞的大门,不急冒进,快速休整过自身。
当此之际,楼内忽然再起歌声。
“歌扇飞花轻似梦,漠漠轻寒烛分烟,掩泪含羞辞别去,似飞花逐梦水悠悠,萧萧孤影向谁投。奈愁里,匆匆换时节……”
这歌声仿佛就在门后,玉朗顿时又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清欢本还镇定,却被玉朗吓得不轻。
众人也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歌声依旧缭绕在耳畔。
馝若不屑道:“唱来唱去都是这一首歌,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一染尘看了看玉朗,接下来说的话仿佛是在安慰他,“这楼内的如果是鬼,便该早些入轮回转世,如果是人,便不该在此地装神弄鬼,害人性命。”
“不,不一样……”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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