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杨冠走在回寝殿的小径中,沐浴着冬夜难得的月光,只觉连这月色也随着冬天的降临,渐渐凝冻,冰冷刺骨起来。那扑面而来的徐徐寒气,却夹带着丝丝梅香,又仿佛是在告诉自己,看这一派死样的冬,万物都已俱毁,但那细小生命却屹立不倒,酷寒之地也能散发阵阵暗香。不由得想起阿妈为何给自己起名小英。杨冠,你要坚强,要勇敢的走下去。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放弃了回天山的可能,那就把这牢底坐穿,看看自己究竟会走向何方,山穷水尽是否还能笑看风云!
杨冠一边心中念叨,一边低头提裙步行。突然,从路边假石山里穿出个人影来,吓得杨冠就是一缩腿,差点仰头一跤。惊魂刚定,借着月光才真真看清这来者何人——原来是王世充那不成器的儿子,王沛霖是也!
“大胆,姓王的,你居然敢吓唬本公主,就不怕本公主治你死罪?”杨冠一边喝道,一边准备就是飞起一脚踢向王沛霖。
那狂徒就是侧身一闪,刚刚避过杨冠一脚。只见他一阵奸笑,双眼露出邪光,缓缓逼近杨冠,那一脸表情看得杨冠心里发毛,惊悚难测。停顿半响才听他开口道:”想不到这殷冠就是杨冠,本公子居然不知同窗多年的居然是个小妮子,甚觉有趣,有趣!看来你我缘分岂止于太子院?不过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那满口酒臭外加淫邪语气,直熏得杨冠胃里翻涌。她侧过脸,不再瞟一眼那狂徒,一阵不削笑声:”呵!几日不见,你小子居然又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连本公主也敢如此造次不尊。太子院教训还没领教够?信不信现在本公主就费了你?”杨冠一边笑答,一边握拳掰起响指。
那登徒子猛一退步,指着杨冠鼻子就是狂喊:“姓杨的,休要再张狂。本大爷告诉你,你这杨家已经穷途末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本公子今日是看得起你,才屈尊与你会上一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王沛霖越骂越起劲儿起来。
杨冠看他酒意复加,满嘴狂言,继续掰着手指,目露凶光缓缓向他走去,姓王的才意识到这黑黢马孔之地,自己又无后援支柱,渐渐心虚起来,但嘴里继续坚硬道:“本公子还有要事在身,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下次老子定找高手治你一治,让你再敢嚣张!”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趴地快速闪人。
看着那狂徒仓皇消失在雪夜冷光中,杨冠如雄鸡战斗的羽毛才呼的松懈下来,长舒口气,“嗨!连个都守世子都敢对公主一番调戏,这阿爹也真是无用之王了!”还记得李世民说得那句话“要想不被别人踩在脚底,自己就要变得强大。”正是说的当下啊!
抬头,就在不远的前方,阿采提着灯笼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回来,那温暖的光点和熟悉的身影才可以聊以慰籍。现在杨冠只得摇头叹息,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吧!
再说这长安李元吉,这几日就如热锅里的蚂蚁,站在城墙上焦躁不安,来回踱着步,越往洛阳方向看,心中的焦急之火就烧得越旺。考虑再三后,他遂提起红缨长枪,快步去往马厩,恨不得骑上飞马,早日单刀直闯东宫,救小猴子于水火。
可当他正要牵马缰绳时,一只手却先一步拉住缰绳。才看见阻止自己的人正是大哥建成。“大哥,休要再阻我,我心意已决,你们见死不救,我去!说好不连累大家,闯再大祸,由我一人扛,绝不连累李家人!”说完就准备去抢缰绳。
“今日为兄绝不是要阻你英雄救美路,只是笑三弟好糊涂!”建成拉过元吉,坐于栅栏前,浅笑着继续说:“三弟,你以为你深入险境,就只是你一人之事?要说你能成功救美也就罢了,可那东宫外有宇文化及层层把守,内有王世充和文武百官团团包围,连一个苍蝇都难飞入,你又有何法子进去?即使你有飞檐走壁的本事进去了,能把她一起带出否?被抓砍头对你事小,你为红颜一死也可成就千古美谈,可她又何以自处?杨广生性多疑,气量狭小,判她个里通卖国都是轻的。到时救人不成,反被你害,你说你是不是糊涂?”建成耐心循序开导,元吉觉甚是有理,渐渐放下焦躁之心,平静了许多。
“三弟啊,三弟,现在我们占领长安,东取洛阳东宫那是迟早的事,她乃一公主,在宫中自不会吃亏去。你大可放心吧!与其担心她在宫中安危,不如兄弟齐心,看看这洛阳何时打,又如何打法,好尽早取下那皇帝老儿的狗头,到时就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天下,还怕她跑了不成?”建成拍着元吉的肩膀,继续道:“这二弟也不知是作何打算,现在攻占长安,居然不趁胜追击,反而歇兵止戈,还说服父亲大人另立太子?父亲居然还答应了,如今倒是事事听令于他?甚是不服!”建成手捡碎石,愤怒执向远方。
这不禁提醒元吉那晚在太子府见到世民身影,心中思量,就觉这李世民居然也冲着杨冠而去,再回想那日在太子院与杨冠最后的告别,问她心中之人可是李世民时,她也是低头无语。这两件事联想起来,李元吉握紧拳头,发现其实外姓敌人已不重要,而这个兄弟才可能是最大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