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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下午两点,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道旁的小树已经被晒得萎靡不振,皱皱巴巴的树叶上落得满是灰尘。干燥火热而又沉闷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就连最聒噪的夏蝉也收敛了它们的高傲,默不作声。
一辆速度已经快要飙到最高的电瓶车呼啸而过,卷起一路烟尘。一声格外悠长的喇叭声彻底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闷,电瓶车一个熟练的漂移,钻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骑车男子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到了一扇半掩着的铁门之前。
“韩老头,外卖到了!”
吆喝过后,男子熟练地将塑料袋挂在门上,一骑绝尘而去。
过了好一会,门后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个蓬松头发,胡子拉碴,蓝衬衫,黑长裤,旧拖鞋的老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费力地从门上摘下装着外卖的塑料袋,老人没有任何表情,步履蹒跚地向着那排低矮的平房走了回去。
他的饭量很少,一天一顿的外卖艰难地维系着他行将就木的生命。借着窗外昏暗的天光,老人哆嗦着拆开了外卖的包装。食物的香气在空中弥漫,但是他其实已经几乎感受不到饥饿,感受不到饱胀了。
颤颤巍巍地吃完了一半的饭量,老人才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剩余的饭菜被送回了塑料袋中,顺着低矮的窗户,滑落到院子里,与铺满地面的垃圾融为一体。一群苍蝇嗡嗡嗡地盘旋而起,几只瘦唧唧的老鼠也从垃圾深处钻了出来,两脚站立,像是在宣誓着权威。
就在此时,空中闪过一道壮观的蓝银色的闪电,照亮了老人灰白的头发。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老鼠已经蹿得不见踪影,地面上的垃圾一阵滚动。
只需要一瞬间,死一般的世界就醒了过来。雷声,风声,雨声……天地之间,万物明灭。豆粒大的雨滴,夹杂着龙眼大小的冰雹,狠狠地砸向地面。
狂风四下涌起,宣泄着天地的伟力。一股寒风从窗缝钻了进来,撞进老人的怀里。他忍不住打个冷颤,被逼得往后退去。回到卧房,他显然是受了寒,有气无力,痛苦地打着喷嚏,一副风烛残年命不久矣之象。
艰难地摸到床上,老他终于平静了下来。窗外冷风安静地呼啸,床上的老人从枕底摸出了一支散发出美丽的明黄色光彩的发簪,贴心放着。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已经垂垂老矣,这只发簪分毫未变,还保持着当年的光彩。
曾经他有一个朋友,看到这只簪子就念念不忘,最高出价到三十万买这支簪子,他都拒绝了。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肯以之示人。
因为,这只发簪的原主人是一个叫做张小倩的美丽姑娘,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几十年前,张小倩把这只簪子忘在了他的枕边,却再也没有拿回去。遥想当年,他风流潇洒,雅人深致;她倾城倾国,蕙质兰心。怎奈好景不长,一夜风流过后,张小倩音信全无。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张小倩的一颦一笑,记得她说“我就住在银河路六号,以后你可以来找我!”时的笑容。但是,不光周围,他甚至寻遍全国的银河路,历时数年,全是查无此人。天涯海角,难觅芳踪。倏忽年华,他已经错过了生命中最好的几年,蹉跎了岁月。
此刻躺在床上,他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大限将至。呼出最后一口浊气,老人不愿去回想他似被作弄的一生。
黑暗和阴冷攫取了老人的身心,他不得不面对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事实,无法思索,无法思念,无法悲伤,只有死寂!浓浓的恐惧感涌了上来,他想要大声呼喊,然而却只张着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人必有一死,这实在是残酷无匹,尤其是当发觉那个人就自己的时候!
双目空洞地望着黑黢黢的头顶,老人忍不住爆发出这个一个想法:“我何以至此?好不甘心啊!”
寂寞如雪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终点,他在心中默念着那段壮胆的文章: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
疲累不堪的心脏悄悄停止了跳动,苍老的躯体塌了下去渐渐冰冷。但是他的意识还在挣扎着不愿逝去,不愿沉沦。众多回忆从他的眼前闪过,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这些究竟是什么,只是莫名地觉得很亲切,很熟悉。
悄无声息,黑暗中诞出一星点光,像烟雾,像轻纱,像波浪,蔓延开来。这点星光的源头,就是之前被老人捧在心口的那只发簪。此刻,它就像一个高傲的将军,稳稳地立在空中,释放着神秘的,惑人心魄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笼罩这种气息之下。
一团虚影缓缓地飘升到了空中,在温柔的光芒中,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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